端木曄摩挲著左手大拇指上的羊脂白玉玉扳指，沈吟道：

“安國公夫人與靜王妃乃是一母同胞的親姊妹，她敢明目張膽羞辱侯府，八成與靜王妃有關。”

顧青玄放下茶杯，搓著下巴，“有件事我不太明白。”

端木曄擡眼皮看過去，“什麽？”

顧青玄把手肘撐在桌面上，向他傾身道：

“謀反的首要條件就是須手握兵權，你祖父和父親手中握有大霧朝將近一半的兵權，靜王為什麽不選擇拉攏他們，反而選擇除之？”

端木曄一雙桃花眸冷凝如霜，“之前那幾年，靜王曾數次單獨邀我父親去皇城郊外狩獵，我父親都以軍營事務繁多為由婉拒了。此後，靜王一派便有意無意的朝堂上排擠我父。”

“嘖，原來如此！”

原來是見拉攏不成，便改為了除之。

端木曄斂下眸子，“今日安國公府夫人公然挑釁我阿娘，未必沒有想激怒我阿娘，拿住我侯府的錯處，然後再借此機會大做文章的可能。”

顧青玄嘖嘖道：“這靜王可真夠陰險的。”

端木曄擡眸看他，“我讓你幫我查的事兒查得如何了？”

“我來就是要跟你說這件事。”顧青玄把杯子裏的茶水一口喝光後，說道：

“我派去遼西的探子傳消息回來，說九年前從遼西逃難出來的災民，沒有一戶是姓祁的。”

沒有一戶姓祁……

端木曄垂眸沈思，小祁玉如果真是祁衡之女，那教坊司裏的那個“祁如玉”又是誰？

——————

祁玉本以為胡管事在梧州至少也要待個十天半月才能回來，卻沒想到胡管事竟在第六天的時候就趕回來了。

且還帶回來一個好消息！

“梧州那邊小的已經全部打點好，東家隨時可以啟程去梧州開鋪子。”

祁玉聞言大喜，見胡管事一臉疲憊，她道：“胡管事一路辛苦，且先回屋稍作休息，其他的事，待你休息好了咱們再詳談。”

胡管事聽了，心中一陣慰貼，然後，便聽話的先上樓休息。

待到日落西山，胡管事終於養足精神，與祁玉說起他這一趟梧州之行。

“……小的到了梧州後，並沒有急著去拜訪梧州商會。而是花了三日時間，把梧州各家鋪子都了解了一番後，才去到商會找文老板幫忙。

讓他把我引薦給梧州商會的會長。”

胡管事喝了一口茶後，笑道：

“我把東家的誠意帶給了梧州商會會長，梧州商會會長非常歡迎東家去梧州開鋪。”

說罷，胡管事從懷裏拿出比之前少了一半的銀票和幾錠銀子，雙手呈給祁玉，“東家，此次梧州之行，小的共花去一千六百八十九兩，還剩下一千三百一十一兩，您過目。”

“竟還剩下這麽多？”祁玉瞪圓了眼睛，很是驚訝。

胡管事臨去梧州時，她給了他三千兩銀票去梧州打點。沒想到他竟給她餘了一千多兩回來。

胡管事笑著回道：“是姑娘您給得太多了。”才會有餘。

“是胡管事辦事有方，才替我省下了這麽大一筆銀錢。”祁玉笑瞇瞇的收起銀票和碎銀。

之後，主仆二人便開始討論去梧州開鋪的相關事宜。

待二人討論好走出房屋，才發現外面天空已經一片暗沈。

這是要下雨了。

祁玉擡頭望了望天，決定今夜就宿在城裏。

於是她騎著毛驢直接回了祁宅。

只是才走到半路，天上便開始下起了蒙蒙細雨。

被稀疏雨珠砸到的祁玉，不急不緩的從空間裏摸出一把油紙傘撐開，趕著毛驢在已經沒有行人的街道上緩緩而行。

聚香樓二樓，面朝大街的某扇窗戶被人推開，一顆玉冠高束的腦袋探出頭來，無意中便看到了那仿佛於蒙蒙細雨融為一體的持傘少女。

範飛鵬眼睛一亮，招手示意坐在他對面的同伴，“曦之快看，好一副生動的意境。”

被喚作曦之的男子好奇探出腦袋，正好與聽到動靜擡頭望向二樓的祁玉四目相對。

男子一時怔住，待他反應過來，樓下的人已經走遠。

見此，男子倐地起身沖了出去。

“欸？曦之？曦之？你幹嘛去？”

範飛鵬見好友如此反常，也擔心的跟了出去。

範飛鵬跟著好友追到大街上，卻早已不見那個撐傘少女的影蹤。

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，扭頭看向一臉失落的男子，好奇問道：

“曦之認識那女子？”

鐘玉樓望著遠方，“只是恰似一位故人。”

故人？什麽樣的故人能讓這位眼裏只有畫作的清貴公子失魂落魄。

範飛鵬眼珠一轉，心思開始活絡起來。

祁宅，陸心蓮剛把小米哄睡，便聽到外面有人敲門。

不多時趙婆婆的聲音在屋外響起，“姑娘……”

阿玉？陸心蓮動作輕慢地把小米放到床裏側後，打開房門出去。

“阿玉？你沒回陸家村？”

祁玉微笑著搖了搖頭，“與胡管事商量事情，一時忘了時辰。”

比陸心蓮先一步出來的連炤聞言，扭頭吩咐趙婆婆，“去給姐姐重做一份晚飯。”

他們剛吃完晚飯沒多久。

“是。”趙婆婆轉身就離開。

祁玉忙叫住她，“不用那麽麻煩，給我煮一碗臊子面就行，記得多加點青菜。”

“欸。”

陸心蓮找來一塊幹棉布，蹲下去幫她擦拭被雨水浸濕了的褲角。

祁玉擡手就把她拉起來，“不用擦，我馬上進屋去換掉。”

連炤聞言，忙道：“那姐姐快去換掉，別著涼。”

“知道啦。”祁玉揉了揉他的腦袋，轉身進入她的房間。

陸心蓮對連炤道：“你在這裏等著，我去廚房給阿玉打盆熱水來。”

“嗯。”連炤點點頭。

屋裏，祁玉掏出火折子把桌臺上的油燈點燃後，便開始解腰帶，褪衣衫……

就在她脫得只剩下肚兜和褻褲的時候，門外響起了敲門聲——

“阿玉，我給你打來了熱水，你先擦擦再換衣裳。”

“等下。”祁玉忙披上一件外衫去給陸心蓮開門。

待祁玉換好衣裳出來，趙婆婆也把一碗熱氣騰騰，香氣四溢的臊子面端了上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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